念乡思你
“我以为时间和记忆不是沿线性朝前进,而是旋转着的。像午睡时没由来的风,从窗口绕过西瓜瓷风铃,抚过沉睡的睫毛,穿过弄堂穿过阳台穿过一秒一秒交替的时间,抵达未来。”每当风起的时候,我就会张开双臂,闭上双眼。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就会披上浅绿色风衣,拉着天蓝的行李箱走向站牌。她慢悠悠地唱着《南泥湾》,扎起麻花辫,立在售票处的门前。如果我是她,我就会选择一趟最慢的列车,坐在窗边倾听车轮轧过铁轨连接处的声音。我会把包里的零食都抖出来,在暖水壶里装满凉茶,看着水面一摇一晃地侵略着壶口。不经意地,菊花、马蹄和车前草的芳香就这么飘出来,俘获了我的鼻尖。
我开始想你了啊……在想到列车终于要行驶在喀斯特地貌上的时候。是多久没有闻到用电磁炉和不锈钢锅煮的凉茶的味道了?似乎比离开你的时间要久得多。北方已经入冬了,我想你那儿,肯定还是如春般暖洋洋吧?今天我穿的白衬衫,就像中学的校服一样,只是领口没有了汗渍;也像四十个人在KTV嘶吼《你曾是少年》然后默默抹眼泪的最后聚会时一样,只是眼眶是干涸的罢了。我曾无数次拥着温暖星光,抚弄着夜里的鲜花,穿越那些没有路灯的小道。要是刺勾住衣裙的话,我就蹲下来,告诉花儿一个秘密,关于我想念你的秘密,然后拿开它,这样它就可以抱着这个秘密继续进入梦乡。可惜这里的花不同你的,不会带去尺牍素书,不会消解我如呼吸一般急促的思念。在你入梦的时候,我真想插上翅膀去看你,趁你还没醒来的时候又轻轻离开。然而,在这听起来如暴雨声的风声里,我对你的呼唤还没发出,就被吹散了。连北风它都肆意跑到我嘴里,想温暖它自己;而从前一直温暖着我的你在哪里?
这里的风吹过来的时候,带着的不同你那青草和泥土的清香,味道是混杂的,混杂着不同人不同的思绪。我猜,属于我的那一缕风一定是炽日下的朱瑾花的味道。我的思绪就随它旋转着,蜿蜒着去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。那里的空气里带着满满的水雾的湿味,饭菜是叫不出名字的土菜和海盐混合的味道。如果再有人问我来自哪里,我就会用北方口音告诉他:我来自南方,很远很远的南方……就像《异乡人》唱的一样,悄悄努力地隐藏着乡音,也隐藏着年少时的诺言。
四季的风花雪雨总会在相同时间履行诺言一般地再现,而人不会——不管我们愿不愿意,我们都在被迫向前走。在我终于习惯了每天涂 body butter;终于开始拿以前最不喜欢的苹果当晚餐;终于穿上了六七年未碰的连衣裙等很多很多时刻,我就知道我,以及曾经和我同行的朋友们,都不知不觉地改变了。
德国作家赫尔曼·黑塞喜欢将人比作自然界里最寻常的事物,他曾说”人生是树林里的大树,我们只是穿行而过的风”,似乎我们只能被前推后拥地穿过尖利的枝桠,那么无力,那么消极。但是,他还说过另一句话:“大部分人都像被风吹落,随风飘舞,掉于地上的树叶一样。但也有与星星相似的人,他们行走在固定的轨道上,多强的风都吹不倒他们。他们本身拥有自己的法则和轨道。”也许我们不断努力着,却无法改变世界,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做到,不让世界改变我们的初心。
风总有停息的一刻,那时我也只能睁开眼睛,看清晰这我已身在的地方。不悔梦归处,只恨太匆匆。北风带来的,和寒冷一起的,还有让我想起你的温暖——哪怕虚渺,哪怕短暂。是的,我已无法改变什么,我必须要重新启程,努力地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跑在前方。只愿冬风带雪,一路南行;只愿江月如玉,伊人如斯。
南来的风,
东去的水,
浮云伴着游子归。
西窗的雨,
归来的你,
醉在故乡斜月里。
本文标题:念乡思你
文章作者:zerocc
发布时间:2016年04月05日
原始链接:http://www.zerocc.com.cn/20160405.html
版权声明:本博客所有文章除特别声明外,均采用 CC BY-NC-SA 3.0 CN 许可协议。转载请注明出处!
分享